明婳疑惑:“所为何事?” 河北道,幽州就在河北道…… 她心里隐约猜测,难道是要为罗氏翻案? 不过罗家灭门案惨归惨,但这样的个案,也不至于劳烦太子亲自出手。 她是枕边人,如今他一走便是小半年,裴琏便也不瞒她:“罗家灭门案幕后或有隐情,牵涉甚广,不可小觑,须得前去暗查一番。” 这几日,罗氏已从刑部大牢秘密转移到一处安全之所,经过太医治疗,罗氏醒来后,将她所知一切全盘托出。 据罗氏所说,她一开始也以为纵火是意外,毕竟罗家一向与人为善,从未树敌。 但县衙仵作曾受过罗元晋的恩惠,在罗家十三口出殡时,暗中提醒罗氏一句,“夫人早日回乡下,莫要再在县里逗留。” 罗氏听出仵作弦外之音,觉出不对,再三哀求之下,那仵作才道:“烟尘并未进喉管,显然纵火前人就已经昏迷了。” 多的仵作也不敢再说,罗氏便知全家人是被人所害。 她写状纸,请求重审,却一次次被驳回。 好不容易告到了郡守衙门,请来仵作作证,仵作当场改口,只说那日是喝多了酒,才胡言乱语。 于是这案子不了了之,罗氏又被赶出衙门。 她不服气,继续告,继续查。 终于有一日叫她查出些端倪,儿子罗元晋或许是因掌握了幽都县令“冒赈贪污” 之事,方才惨遭灭口。 于是罗氏改了状纸,去郡守衙门状告县令贪污,换来的却是二十板子。 她原本只当是幽州一地官官相护,待去到其他州县,挨个喊冤,方知原来河北道上方的天早已是乌云罩顶,暗不见光。 她不过一老妇,渺小如蝼蚁,如何能翻过天? 且这一路告状,她也着实碍了上头的眼,不知是哪路人马来劫杀她,好在老天终于开了一次眼,叫她身中两刀却熬过一夜,被好心人所救,苟全了一条性命。 之后她便放弃在州县里寻个公道,而是决定进京告御状。 若皇帝也是黑心鬼,那她也彻底认命了。 所幸这朝廷还没有烂,高坐明堂的天子尚且怜悯他们这些百姓,罗氏终于寻到了有光的地方。 她以性命跪在永熙帝面前起誓,“河北道十三州县的官员贪粮冒赈,官官相护,老妇若有半句虚言,便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,死后也下拔舌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。 可怜我儿,我儿媳,我的孙子孙女们,若陛下能将那些杀千刀的贪官一网打尽,那他们也不算白死……” 永熙帝命人将罗氏暂且关押,又召来心腹重臣商议此事。 兹事体大,牵扯甚广,皇帝与重臣们都不敢小觑,一来不能仅凭罗氏一人之言便妄下论断,二来君臣都难以想象河北道的官员们竟狂悖到如此地步,沆瀣一气,只手遮天。 若罗氏所言是真,那此案必成大渊开国以来的重案之一。 想到父皇屏退朝臣后,高坐上位的阴沉脸色,裴琏也不禁肃了神情。 他已记不清多少年没见过父皇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。 遂当父皇问他,“你觉得派谁去河北道查访此事?” 他几乎不假思索上前:“儿臣愿为父皇分忧。” 这案若属实,定然要落马一大批臣子,摘掉许多的人头。 父皇坐镇长安,再无其他人选比他这个太子更适合办理此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