禹丁师从妮儿十年,对物学的信仰是他的本心,而对宗教的信仰只是保护色。 现在,妮儿为他指出了一条光明的路,虽然途中也有极大的凶险,但预期的收获更大,值得做一次尝试,否则他真的愧对妮儿的勇气。 只是——他也对一向亲昵的妮儿有了畏惧之心。 妮儿一向颇得老教皇的宠爱。 尽管那位老人世事洞明、目光敏锐,肯定也想不到妮儿会有这样的密谋吧。 妮儿端详着禹丁的表情,长叹一声:“我和你谈这桩密谋,说来颇对不起一向宠我的老教皇。 但我不能因为感激他,就听任物学永远被宗教所监禁,也不想永远在他面前扮演一位女弄臣。 不过我事先向你请求一个恩惠:如果你夺取了教廷的权力,请善待这位开明仁慈的老人。” 妮儿这番话又使他的畏惧加深了一层——显然,妮儿完全洞察自己刚才的心理活动。 禹丁陷入沉思,妮儿不言不语地等待着。 禹丁最后做出了决断,但把这个决定深藏在内心中。 他微微一笑,转为公事公办的口气,“妮儿老师,你想以物学手段来证明《亚斯白勺书》的正确,我对此很赞赏。” 妮儿知道这种“官方表态” 的内涵,也给出了“庄重的回应” :“对,我想为教廷立下一件不世功勋。” “这是件好事,我想你当然会征得教皇的同意。 再说,蛋房所在区域位于天朝疆域之外,教廷的势力还多少能达到那儿。 因此,如果你想去那里,教皇的许可是必需的。” “对,我已经向教皇提出求见,教皇让我明天去。” “如果教廷同意你的考察,他肯定会派得力教士与你同行。” “是这样的,我也很乐意。” “如果教廷同意,依照惯例,教皇会敦促我准备必要的物资和随行人员。 我会遵奉教廷的指示努力筹备。 我可以派三十名精锐的士兵,就让你熟悉的押述带队。” “那太好了,多谢我慷慨的陛下。” “但你知道的,这些士兵只听从随行教士的指挥,我是没办法遥控的。 我只能在行前向押述下达一个私人命令:无论在什么情况下,都要保全你的性命。” 妮儿当然能听懂他的潜台词:如果教廷识破了你的真实意图,或者你因某种原因与教廷闹翻,这就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了。 妮儿笑着点头,“我知道的。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,我的爱。” 第二天,妮儿应约来到教皇所住的耶耶宫。 她带着学生苏辛——他吃力地背着一只硕大的背囊,内里装着此次表演所需要的道具。 这差不多成了惯例,每次教皇召她进宫觐见,总让她带来某件物学的新鲜玩意儿,或表演某个物学的小杂耍。 这已成了教皇的爱好,而妮儿也很愿意配合。 妮儿认为,凭着这些小杂耍,可以使教皇了解物学的最新进展,也可借此化解教廷对物学的敌意。 比如几年前,她曾把新发明的望远镜送给教皇,教皇笑纳了,以后望远镜在社会上的推广就没有碰到太大的阻力。 否则,难保某个宗教狂热分子不会以某种古怪理由(比如:不许卑贱的光身人窥视神的住所)来阻挠它的使用。 这次,她更是精心准备了一个更刺激的表演。 耶耶宫是按照《亚斯白勺书》中所描绘的蛋房所建,巍峨的球顶高高耸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