鄂邑深吸一口气,握笔的手紧了紧。 即便面色再怎么一如往常,这等举动也让侍女看出不对劲来:“公主?” “我无事。” 鄂邑放下笔,吩咐道,“收拾了吧。” 这模样可不像无事,侍女张着嘴,欲言又止,犹豫再三试探着开口:“公主是在为张汤带走仲小郎君之事担心吗?” 鄂邑不语,便已是默认。 她的所作所为、背地谋算,旁人不知,侍女是知晓的,因此对她,鄂邑倒也并无隐瞒逞强的必要。 侍女有些不解:“公主此前不是说,即便查到仲小郎君也无妨吗?” “若是之前,确实无妨。” 鄂邑蹙眉,“可现在不一样。” 侍女想了想:“是因为多了太子这个变数?” 鄂邑点头。 广仲为人愚蠢又心思歹毒,她选他本就是看中这点。 愚蠢代表他心机不深可以操控;歹毒代表他易生恶念,可供利用。 但也正因如此,他若出手必会留下破绽。 鄂邑从想过他能逃脱,也不会允许他逃脱。 唯有王充耳死,广仲伏法,她才能完美脱身,一个都不用嫁。 所以广仲被抓在她意料之中。 她什么都没做,什么都没碰,不过是说了几句话。 谁能证明她与此事有关? 按照她的设想,广仲最好是出上楚苑后再找个机会动手,彼时不在皇家苑囿的地界,王家即便要追究要彻查,父皇也未必会派张汤。 不过就算在上楚苑,委派张汤主理问题也不大。 旁人看张汤手段如何狠辣,闻风丧胆,可她深知一点,张汤是按帝王意愿办事。 他不会动帝王不想动,不愿动之人。 太后薨逝,王家田家衰落日显,虽仍有外戚皇亲之尊,在父皇跟前也有几分面子情,却仅仅只是面子情,能有多深? 一个王充耳,就那么点分量,于父皇而言,并不会太放在心上。 最多是王家恳请严办,父皇派人查一查,抓出凶手处置了给王家一个交待便是。 似她这种轻飘飘的几句话,没有任何实证,仅凭臆想与猜测,无论张汤还是旁人都不会在意。 因为父皇不会希望王充耳之死牵扯到皇家身上,越闹越大,让自己面上难堪。 所以不管主理此案的人是谁,都会聪明地选择把事情断在广仲这里,不会去思考她所为是否有深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