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汉见问,也勒住马把霁云上下一看,见他一表非俗,遂不敢怠慢,亦拱手答道:“在下是从潞州来,要入京访一个人。 路途间闻人传说范阳反乱,甚为惊疑。 尊官从京中出来,必知确报,正欲动问。” 霁云道:“在下也是来访友的,昨日才到;初闻乱信,尚未知其详。 如今因所访之友不遇,来此别了居停主人,要往雍邱地方走走,不知这一路可好往哩?” 那汉道:“贵寓在何处?主人是谁?” 霁云指道:“就是这里秦府。” 那汉举目一看,只见门前有钦赐的兄弟状元匾额,便问道:“这兄弟状元可是秦叔宝公的后人,因直言谏君罢官闲住的么?” 霁云道:“正是。 这兄弟两个,一名国模,一名国桢的了。” 一面说,一面下马。 那汉也连忙下马施礼道:“在下久慕此二公之名,恨无识面,今岂可过门不入?敢烦尊公,引我一见何如?只是造次得狠,不及具柬了。” 霁云道:“二公之为人,慷慨好客,尊官便与相见何妨,不须具柬。” 那汉大喜,遂各问了姓名,一同入内,见了秦氏兄弟,叙礼毕,就相邀坐。 霁云备述了访张公不遇而返,门首邂逅此兄,说起贤昆仲大名,十分仰敬,特来晋谒。 二秦逡巡逊谢,动问尊客姓名居处。 那汉道:“在下姓雷名万春,涿州人氏,从小也学读几行书,求名不就,弃文习武。 颇不自揣,常思为国家效微力,争奈未遇其时。 今因访亲特来到此,幸遇这一位南尊官,得谒贤昆仲两先生,足慰生平仰慕之意。” 霁云与二秦,见他言词慷慨,气概豪爽,甚相钦敬,因问:“雷兄来访何人?” 万春道:“要访那乐部中雷海清。” 霁云听说,怫然不悦道:“那雷海清不过是梨园乐部的班头,徘优之辈,兄何故还来访他,难道兄要屈节贱工耶?以为谋进身之地,似乎不可。” 万春笑道:“非敢谋进身之地,因他是在下的胞兄,久不相见,故特来一候耳。” 霁云道:“原来如此,在下失言了。” 秦国模说道:“令兄我也常见过,看他虽屈身乐部,大有忠君爱主之心,实与济辈不同,南兄也不可轻量人物。” 万春因问“南兄,你说访张公不遇,是那个张公?” 霁云道:“是新任雍邱防御使张巡是也。” 雷万春说道:“此公是当今一奇人,兄与他是旧相知么?” 霁云道:“尚未识面,因前高要尉许公名远的荐引来此。” 万春道:“许公亦奇人也。 兄与此两奇人相周旋,定然也是个奇人。 今即欲去雍邱,投张公麾下么?” 霁云道:“今禄山反乱,势必猖狂,吾将投张公共图讨贼之事。” 雷万春慨然说道:“尊尼之意,正与鄙意相合,倘蒙不弃,愿随侍同行。” 秦国桢说道:“二兄既有同志,便可结盟,拜为异姓兄弟,共图戮力皇家。” 南、雷二人大喜,遂大家下了四拜,结为生死之交,誓同报国,患难相扶,各无二心。 正是: 为寻同胞兄,得结同心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