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雄信道:“叔宝兄这原不是你要他的,路上难行,也没个柴兄复带去的理。 如今将来完此事,却又保全这五十余家身家,你并不得分毫,受而不受,你不要固执。” 樊建威道:“叔宝兄放了现钟去买钢,这便是我们五十三家的性命在上边了。 柴兄慨然,你也慨然。” 叔宝犹在迟疑,单雄信道:“建威,叔宝他奉官差,就要起身,这银子你却收去完官。” 王伯当道:“分上钱,我这边柴大哥也出虚领了;只是我们这居间加一,管家这加一,不可少的。” 众人一齐笑起来。 叔宝道:“只是我心中不安。” 自起身进里边,又拿出三百两银子,来对樊建威道:“我想刘刺史毕竟还要什么兑头火耗,并什么路费贴垫,你一发拿这三百两银子去凑,不要累众人,批捕我也不支销了。” 正是: 千金等一毛,高谊照千古。 樊建威道:“我一人也拿不去,你且收着,待我叫了唐万仞众人来,也见你一团豪气。” 叔宝收了,就留他数人在家中吃酒。 正吃时,只见尤俊达与程咬金来辞。 先时程咬金在路邀集柴嗣昌与杀败金、童两个,后来虽系俱是相与,心中有些不安,到认了杀官劫掠时,明明供出个响马来了。 咬金也便过了,尤俊达甚觉乏趣,勉强捱到拜寿,就要起身。 程咬金道:“毕竟看得叔宝下落方去,不然岂有独累他之理。” 及至柴、李两人口覆,知道叔宝可保无事,尤俊达又恐前日晚间言语之际,走漏风息,被人缉捕,故此要先回;贾润甫亦要脱干系,懈懈相留,故此两人特来拜谢告别。 叔宝又留了,同坐作饯。 樊建威在坐,两边都不题起。 叔宝道:“本意还要留二兄盘桓数日,只为我后日就要起身,故不敢相留。” 临行时,里面去取出些礼来,却是秦母送与程母的。 吃到大醉,尤俊达、程咬金同单雄信等回店。 到五更时,尤俊达与程咬金先起身去。 满地霜华映月明,喔咿远近遍鸡声。 困鳞脱网游偏疾,病鸟惊弦身更轻。 次日早,秦叔宝知刘刺史处,只要赔赃,料不要他,他就挺身去谢来总管辞他。 来总管道:“我当日一时不能执持,令你受了许多凌辱,如今你且去。 罗老将军、李玄邃分上,回时我还着实看你,你也是不久人下的人。” 叔宝叩辞了出来,复大设宴,请北来朋友,也是贾润甫、樊建威、唐万仞、连巨真陪。 这三人感谢柴嗣昌不尽。 不知若不为秦叔宝,柴嗣昌如何肯出这部酣力?叔宝又浼李玄邃作三封书:一封托柴嗣昌回唐公;一封附尉迟南,答罗行台,有礼与他姑娘姑夫;又有书与罗家表弟。 一班意气朋友这一日传杯弄盏,话旧谈心,更比平时畅快。 杯移飞落月,酒溢泛初霞。 谈剧不知夜,深林噪晓鸦。 吃到天明,还没有散。 外边人马喧阗,是这五百人来参谒。 叔宝换了戎服在厅上,吩咐止叫队什长进见。 恰是十个队长五十个什长,斑斑斓斓的摆了一天井,都叩了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