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底的北川县城裹着层灰蒙蒙的雾气,仿佛给整座城蒙上了层厚重的纱帐。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,就连阳光都变得绵软无力。 班车停靠的城郊站台空荡荡的,只有锈迹斑斑的金属站牌在风里晃出吱呀声,像是垂暮老人的叹息。 站台旁的杂草肆意生长,从裂缝中钻出来,在风中摇曳,透着几分荒凉。 温羽凡扶着金满仓下车,鞋底碾过站台裂缝里的杂草,出细微的沙沙声。 远处传来电子钟报时的“叮咚” 声,上午十点整,时间的刻度在这陌生的地方悄然划过。 温羽凡蹲在汽车站门口的石阶上,指尖摩挲着地面上斑驳的水泥纹路,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仿佛藏着岁月的故事。 这里的阳光带着川中特有的灼烈,和老家的海风味道截然不同——海风咸涩湿润,裹挟着海浪的气息,而此刻的阳光炽热干燥,晒得人皮肤烫。 金满仓靠在生锈的栏杆上,伤腿上的药布渗出淡淡草色,那是赵大爷敷的草药留下的痕迹。 两人望着街上来往操着方言口音的人群,听着那些陌生的话语在耳边掠过,像两枚被海浪冲上陌生沙滩的贝壳,孤独又无措,不知该漂向何方,也不知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前路。 霞姐盯着街角蓝底白字的路牌,“北川县客运站” 五个字被晒得白,边缘卷着毛边,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。 作为土生土长的川中人,她认得这个地方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慨:“没想到那晚一路疯跑,竟逃出了安州地界。” 温羽凡抬头望向远处青灰色的山峦,思绪不禁飘回到那晚,两大宗师刀光撕裂长空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,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:“当时就顾着逃命了,哪里想那么多。” 金满仓用拐棍敲了敲路边的垃圾桶,惊飞两只绿头苍蝇,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:“这个不重要,问题是之后呢?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,毕竟伤腿未愈,前路茫茫。 温羽凡摊开手掌,两枚一元硬币躺在掌纹里,像两片风干的鱼鳞,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 他用食指弹了弹硬币边缘,金属光泽在阳光下一闪而过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:“现在这情况,只有两个选择——要么打开手机,要么就直接去银行取钱。 你们觉得哪个保险点?” 霞姐毅然转身走向街对面的工商银行,步伐坚定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果敢:“我觉得手机还是尽量不要开了。 去银行吧,岑家势力再大总不能渗透到银行系统里吧。” “就听霞姐的。” 温羽凡扶起金满仓拄着拐棍跟上,三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,但他们的步伐却充满了坚定,朝着银行走去,迎接未知的挑战。 虽然到柜台能取出更多现金,但三人顾忌着越少与人接触越好,于是默契地选择了at机。 温羽凡心里七上八下,插卡时手指止不住微颤,屏幕散的蓝光映出他眼下浓重的青黑,那是多日来担惊受怕、疲惫不堪留下的痕迹。 每张卡每天最多取现两万,三人轮流操作。 at机的塑料钞箱吞吐间,六叠百元大钞续吐出,出轻微的“簌簌” 声。 金满仓把钱分成三股,小心翼翼地用赵大爷给的膏药油纸仔细包好。 油纸上“每日换药” 的字迹被压得皱,混着钞票的油墨味,像某种荒诞的护身符。 他的动作轻柔,眼神专注,仿佛这包着钱的油纸能为他们抵挡未知的危险。 随后,他将包好的钱都装进了霞姐的帆布包里。 霞姐攥着装有现金的帆布包,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纸钞的温度。 那温度传递到她的掌心,让她的手心微微出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