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鉴轻声道:“您难道不帮寡人?” “愚必竭所能。” 医官再拜道,“只是,医者之上,天命难违。” 李鉴一怔,随即笑起来。 他知道是眼前人在李长卿与太祖的卧榻之侧守到最后一刻,经三代帝王,惯看生死,早知祸福。 如此波澜不惊属实难得,却也是种无奈。 待医官走后,内监李无伤进了门,将暖炉呈上了。 李鉴叫他将先前没看完的书摆到榻侧,还没开口,李无伤先道:“陛下,端王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。” “这随他去。” 李鉴道,“按礼数要寡人观礼成吗?” “不必,只需一纸诏书册封王妃即可。” 李无伤托了个盘子上来,道,“这些是霁华郡主交还到兵部的牌符,其督军、左将军之职已交卸,内阁上了份建言,里头有些人选,还是陛下与钱阁老定。” “有劳。” 李鉴颔首,“公公出去,替我将那等召的带进来。” 李无伤点头称是,风似地走了。 他将李鉴与医官的谈话听了个全,在心中盘了一遍,快步到宫门前,高声道:“宣雍昌侯入见!” 孟汀就一身黑衣地站在门侧行礼,身上没什么配饰,只有一把昆吾刀。 李无伤从小瞧着孟汀从先帝身侧长起来,与他没什么交集,听闻李鉴对他有所猜忌时,却也隐隐有些身为长辈的唏嘘。 他提灯引着孟汀,在前头快走着,直视着前方问:“侯爷若有事要奏,还请长话短说。 陛下元气未复,听不了长篇,今夜也是强撑着见侯爷的。” 孟汀一愣,随即道:“多谢李公公提点。” “可需咱家一会儿在旁侍奉?” “都听陛下的。” 到了门口,李无伤先叩门,李鉴在里边应允了,他再替孟汀推户。 屋里灯火也昏暗,李鉴正在一侧添灯,眼不朝门这边看,只道:“李公公,再替我向司礼监跑一趟。” 李无伤应声离开,孟汀随即进了屋中,将门一阖,自窗棂纸向外看。 直到那一点灯没入暗处,他才离了门口,到李鉴榻边去拉他的手,问:“可真好些了?” “好好好。” 李鉴将他的手扒拉开,将掌心朝他一伸,“先将东西给我,其他事慢慢谈。” 孟汀自袖中拿出两卷书信,先给他薄的那一份,道:“这是王大人等的密件,讲河南江北行省的盐务,本是钱首辅要拿来的,交由我传一手。 看首辅的意思,没什么特别之处。” “自然,他们早就知道这次巡盐,肯定是做了功夫的。” “这一份是归涯司那边来的,许正史手书。” 孟汀将另一卷展开,“他当你还病着,本是要我看,转述给你听。” 李鉴接过来扫了一眼,道:“他与那边接上了头,这是好事。 不久五月了,大豫各地都会向户部进交税费账目与收支细表,而商户大族会单独交其文书。 我想,猫腻就在其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