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婳捏了捏她的手,双眸弯弯:“等你再长大些,就能出远门了。” 裴瑶点头:“是,父皇答应我了,等我及笄,他带我和母后下江南。” 明婳闻言,下意识朝帝后看了眼。 公婆恩恩爱爱,一派和乐,他们对小公主的宠爱,也是有目共睹,但对裴琏…… 视线转向一侧自斟自饮的年轻男人,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瞧不出半点情绪。 明婳想起幼年与他初见的宫宴上,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太后身旁,格外沉默。 还是永熙帝唤了他,他才上前与谢家三兄妹见礼。 那个时候,就是个冷冰冰的小木头了。 似是停留的目光太久,裴琏冷不丁偏过脸。 四目相对,他皱了下眉,明婳讪讪避开眼,继续与小公主说话。 夜里回到瑶光殿,同床共枕时,裴琏阖着眼,冷不丁道:“你现下反悔还来得及。” 明婳:“才不反悔。” 身侧静了好半晌,才响起一声轻呵。 明婳知道,他瞧不起她。 也没与他争辩,她把被子一裹,就朝里侧去:“别和我说话了,我还要养好精神,明早赶路呢。” 帐子里很快静了下来,只听得彼此起伏的清浅呼吸声。 良久,裴琏睁开眼,朝身侧看去。 像这样的犟种,明日吃到苦头,便知道好歹了。 转过天的清晨,一行人轻装赶路。 明婳那些精致华丽的钗环发髻、广袖裙衫通通没带,那头如云蓬松的乌发被武婢们利落盘起个圆髻,单以两枚铜制的簪子固定。 武婢们簪发时,还将那铜簪子的关窍告知她:“每根簪子接尾处有个暗扣,暗扣转三下,便可发射毒针。 每根簪有三根毒针,两支共计六针,若遇危险,或可以此保命。” 明婳只觉无比新奇,仿佛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。 待梳好头发,她头戴帷帽,面覆黑巾,身上穿着件玄色暗云纹圆领缺胯袍,装饰之物再不是什么香囊荷包、玉佩丝绦,而是一条悬挂着算袋、刀子、砺石、契苾真、哕厥、针筒、火石袋七件物事的金银错麒麟纹蹀躞带,靴子里还塞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。 等她这般全副武装出现在裴琏面前,同样一袭玄色衣袍的男人满意地点了下头:“可。” 其他也没再说,只让侍卫将给她准备的马牵来。 那匹马通体枣红,膘肥体壮,毛色油亮,一看便知是匹上好的宝马。 “它名唤烈云,性情最是温顺。” 裴琏走到烈云身旁,看向明婳:“你在边关长大,骑术应当不错?” “岂止不错,那是相当的不错!” 提到擅长之事,明婳像只骄傲的小孔雀,抬起下颌:“往年我们北庭有马球赛,我和姐姐回回稳拿第一呢。” 裴琏颔首,不予置评,只朝她伸手:“过来。” 见他有意扶她上马,明婳也不忸怩,将手放在他掌心,另一只手拽着马鞍,踩着马镫,利落翻了上去。 就这上马姿势,裴琏也瞧出她马术不错—— 当然,也不排除小娘子有意在他面前显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