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赌客,伊万当然不会在赌博过程中让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大脑和神经,而“天球” 辣味油炸鲱鱼是种挺特殊的小食,它端到客人面前的时候是不能马上食用的,你得等上五六分钟,等着浇在鲱鱼身上吱吱响的柠檬调味汁彻底地渗透进鱼肉里——但你也不能放任它太长时间,再过个几分钟,冷掉的鲱鱼就会变得又软又韧,一点儿都不好吃了。 很明显,伊万是速战速决了,霍普金斯可以想象的到,他在接下来的三幅牌里会继续投下最低额度的赌注,赢了固然好,输了也没什么太大关系。 他就只等着结束这场游戏。 当记账员再一次发下牌来的时候,霍普金斯伸出手指,他的手指要比伊万长得多,而且也没有浓重的汗毛,摆在绿茸茸的桌面上就像是石膏或是大理石做的绘画模型,暗金色底面的扑克牌静静低躺卧在他的手腕中央。 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 伊万说:“我的手?” 霍普金斯看着他的手,时间并不长,可以说,他只是让视线在那枚戒指上停留了一会儿,但这枚纹在手指上的戒指可以说是个非常敏感的标志。 “这枚戒指让我感觉有点熟悉。” 霍普金斯说,一边掀起自己的牌看了看:“我好像在十几年前看到过这种款式的戒指,也是纹在手指上的。” 他向记账员点点头:“补牌。” 而后又转向伊万:“略有不同,那只戒指是四条横荆棘纹的——您看,您的戒指只有三条横荆棘纹。” 伊万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太好,他拒绝了补牌,记账员按照他的要求翻开了纸牌,五点,霍普金斯是六点,霍普金斯赢了,伊万看起来却像是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,示意记账员尽快开始下一局:“是在拉斯维加斯吗?” “还能在哪儿呢?” 霍普金斯慢条斯理地把十枚紧筹码摞了起来。 “那应该不是我。” “不是您,虽然那也是个北方人。” 霍普金斯说:“那时候他还是个年轻小伙子,胡须和头发都很柔软,眼睛是茶色的,额头上面有个十字形状的疤,他说是这是天使亲吻后留下的痕迹,他的幸运符。” “倒不如说是魔鬼留下的导向标呢。” 伊万低声咕哝道:“他可是从这儿赢了好大一笔钱回去” “我得说,恰恰相反。 相比起您,他的运气可真是差极了。” 霍普金斯翻开自己的牌,这次是伊万赢了,但伊万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这上面来了:“难道他没有一帆风顺地大赢而特赢,差点就让赌场关了门?” 伊万焦躁地瞥了一眼酒杯,辣味油炸鲱鱼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变成了深褐色,他捏起一尾,放进嘴里,大声咀嚼。 “除非世界上有第二个牛先生(北方俗语。 牛被称为克洛文),” 记账员为霍普金斯发下一张新的牌:“确实是一头倔强的小牛犊子,” 霍普金斯用那种假惺惺的惋惜语气说道:“他输光了身上的所有的钱。 表,首饰还有衣服,除了穿在身上的那件,他走出赌场的时候就只差光着屁股了。” “他输了多少?” 发牌完毕,但伊万并没有急着去看自己的牌。 “一百七十万。” “不可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