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南星——南星——” “他二婶,你别使劲摇他!” “我的个天娘诶,这这咋办……” “叫宁大夫了吗,赶快去!” “宁大夫去老尹庄看病了,他不在卫生所啊!” “不能睡,睡了就醒不过来了,快把南星掐醒——” “掐哪,掐哪里啊?” “鼻子下面嘴巴上面,对,就那个地方!” 很多声音在大声呼喊,很吵。 陈子轻难受地动了动眼皮,他发出细微的咳嗽。 周围嘈杂声顿时就没了。 大水塘边有一颗老树,知了多死了,它们还在叫,不停的叫。 陈子轻的咳嗽声渐渐大起来,有力起来,一双手捞着他的肩背,将他从平躺变成侧身,他开始吐水,手脚随着呕吐一下一下痉挛。 “好了好了,吐水就好了。” 众人都松口气,都这么说,吐了水就没事了。 陈子轻的眼珠向两边转动,梁津川呢? 水边有哗啦声,梁津川双臂撑在村民洗衣的石板上,他慢慢挪移上来,膝盖蹭着潮湿粗糙的土面。 眉眼发梢衣裤都湿的,都在滴水,他以膝盖代替脚,不显一丝窘迫难堪。 梁津川躺倒在岸边,膝盖的切口是条悬崖,往下尽是空瘪,湿漉漉的裤子贴着地。 塘埂上的人都看着他,从上自下地看着,他们没人下去搭把手,包括堂兄妹里跟他接触最多的梁云。 因为他没有散发出需要求救的信号。 不知哪个小孩顽皮地往塘里扔石头子,溅起的水花打破了怪异的寂静。 有道身影闯入那片不容靠近的禁区。 “南星,你下去干啥,津川不都靠自己上来了吗。” 二婶喊。 陈子轻头也不回,他咳喘着从塘埂上踉跄着跑下来,哭坟一般跪趴在梁津川身边。 梁津川看了他一眼,把眼睛阖上了。 陈子轻的喉咙还因为浸水发疼,说话声抽紧带着些许呜咽:“津川?津川你没事吧?津川?” 梁津川没反应。 陈子轻一遍遍地叫他名字,呜咽声愈发清晰,下一刻就要哭出来。 梁津川的脑袋偏到一边:“闭嘴好吗,嫂子。” 陈子轻默默闭上了嘴巴。 十里八村传遍了。